夢的解析 第四章 夢的偽裝(7)

夢的解析 第四章 夢的偽裝(7)

一個年輕醫生在演講中聽我描述了這個夢，想必留下了深刻印象，因為他立刻作了類似的夢，把同一種思想模式運用於另一個主題。在作夢的前一天，他送交了他的所得稅報表，因為收入不多，他如實地呈報所得。當晚他夢見他的一位朋友在開完稅務委員會的會議後來拜訪他，並告訴他會議中其他的報表都已通過，但是大家都對他的報表感到懷疑，並已課以一筆很重的罰款。這個夢的欲求滿足僞裝得很差，他顯然希望成為一個有巨額收入的醫生。這個夢使我想起另一個盡人皆知的故事，有一位少女，許多人勸她不要答應一位求婚者，因為他性情暴烈，結婚後她肯定要挨打，少女回答說：「但願他揍我。」她結婚的欲求如此強烈，以致不僅願意承擔結婚帶來的不幸，甚至把它變成了一種欲求！

我希望上面所舉的夢例（在沒有新的反對理由提出之前）足以使人相信，即使帶有痛苦內容的夢也可解釋為欲求的滿足。同時，任何人也不應認為下述的現象是一種巧合：對這一類夢的解釋，每一次都與某件人們不願講出或不願想到的事情有關。由這類夢所喚起的痛苦感情，無疑就等同於阻止我們提及或討論這些問題的抗拒之情（它往往能夠成功）。如果我們不得不想到這些事，就必須克服這種反感。但是夢中出現這樣痛苦的感情，並不意謂著夢中沒有欲求的存在，每個人都有一些欲求不願對人明言，甚至自己都不願意承認。另一方面，我們可以合理地把所有這些夢的痛苦性質，與夢的僞裝這一現象聯繫起來，因此我們有理由肯定，這些夢是經過僞裝的，它們的欲求滿足已僞裝得難以辨認，而其原因正是對夢的主題、或其中衍生的欲求的一股強烈的反感，很想把它們潛抑下去。因此可以說，夢的僞裝實際上就是夢的稽查作用的活動。根據我們對那些痛苦的夢的分析，我可以擬出下面的公式以表明夢的性質，而使我們一切疑竇趨於消失：夢是一個（受壓抑的或被潛抑的）欲求的（僞裝的）滿足。

在有著痛苦內容的夢中，還有一小群特殊的焦慮夢有待討論。對於沒有經過訓練的人來說，將這些焦慮的夢視為欲求滿足的夢，這種看法很難得到他們的接受，然而我只能在此予以簡略的敍述。它們並不代表夢問題的一個新方向，我們所面對的是整個精神官能性焦慮的問題。我們在夢中所感到的焦慮，在夢的內容中只能得到表面性的解釋，我們如果深入分析夢的內容，就會發現，我們在夢內容中所感到的焦慮，就如同在畏懼症中對於所畏懼的意念所感到的焦慮一樣，都得不到合理的解釋。譬如，有可能從窗口掉下去無疑是一個事實，因此在窗戶附近就有理由要小心謹慎，但令人不能理解的是：在這種情況下，畏懼症害怕跌下的焦慮為什麼那麼地強烈，而且無止盡地緊緊纒著病人不放。因此我們發現，對於畏懼症和焦慮的夢都可進行同樣的解釋：在兩種情況中，焦慮都只是在表面上依附於伴隨著焦慮的意念，其實它是另有來源的。

因為夢中的焦慮和精神官能症中的焦慮存在著如此緊密的聯繫，所以我在討論前者時必須提及後者。我在論焦慮症（佛洛伊德，1895b）的一篇短文中，主張精神官能症的焦慮來源於性生活，並相當於一種離開自身目的而無所適從的原慾。自那時以來，這個論述已通過了時間的考驗，現在我們可以由此推論出：焦慮的夢是帶有性內容的夢，屬於性內容的原慾已轉變為焦慮。我們在以後分析幾個精神官能症患者的夢時，還有機會支持這種主張。在進一步探索夢的理論的過程中，我將有機會再一次討論焦慮的夢的決定因素，闡明它們與欲求滿足理論的一致性。